二十世纪初,密苏里州农家子弟斯通纳偶然得到上大学的机会,他进入校园修完文学课,并得以成为一名大学老师。在这所校园里,斯通纳结婚、生子、教学、退休、衰老、死亡。斯通纳很“悲惨”:婚姻失败,与妻子维持着有名无实的婚姻;女儿受妻子影响,无法与父亲保持良好的亲子关系;事业失败,至死都是助教。斯通纳也很“幸运”:他与同事凯瑟琳经历了一段堪称美好的爱情,做着一份热爱的事业,有一直维护他的好友。世界巨变的影响在他身上微乎其微:美国参加了两次世界大战和一次朝鲜战争,并且经历了剧烈的经济危机。

在人生的结尾,他问自己他还期望什么呢?他曾经所在意的成功与失败,他脑中盘旋的各种想法,与他曾经度过的生活相比太没有价值了。

斯通纳很像我们所经历的平淡生活,各方面有点不如意,但也没那么惨。生活就向前一点点走。偶尔遇到一些“大”事件,但很快又会回归平淡。在这种平淡里,我们究竟怎么看待自己的生活?

求学:

黄昏的时候,一家三口坐在那间小厨房里,亮着唯一的那盏油灯,凝视着昏黄的灯焰。经常在这个时候或者晚饭和上床睡觉之间的工夫,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靠背椅里某个身躯单调的活动声,以及在那幢年迈的老房子下面某个木器发出的微弱而柔和的吱呀声。

父亲在椅子里挪了挪身子。他看着自己粗壮、长满老茧的手指,泥土钻进那些干裂的缝隙,深邃得都不可能洗掉了。他把手指锁在一起,从桌上举起来,那态度几乎像个祷告者。

斯通纳花了一段时间来适应从农家到城市生活的差异。像土地般发黄,逆来顺受,而那个人就是从土地中冒出的。他还会想起父母,他们差不多跟自己养的这个孩子一样陌生了;感觉对他们有种复杂的同情和遥远的爱意。开始适应城市生活后,他和父母已经逐渐形同陌生人。

年纪更大些的时候,回首自己本科最后两年,斯通纳仿佛感觉那段时光虚幻不实,压根就属于别人,那段早已逝去的时光,好像不是他习惯的那样正常流逝,而是断断续续地流逝着。一个片段跟另一个片段互相重叠着,但又从中分离出来,他还感觉自己从时间中被移了出来,旁观着时间在自己面前流逝,像个宏大、并不均匀地翻转着的立体景观。他的自我意识开始苏醒,他还从未以这种方式感知过自己。

家庭:

伊迪丝平静又几乎无动于衷地告诉斯通纳,她决定要个孩子。在女儿与斯通纳要好的关系摈弃了有问题的母亲后,伊迪丝把自己伪装成爱和关心进行更悄无声息的控制。

直到四十三岁那年,斯通纳学会了别人——比他年轻的人——在他之前早就学会的东西:你最初爱的那个人并不是你最终爱的那个人,爱不是最终目标而是一个过程,借助这个过程,一个人想去了解另一个人。

父亲离世:

父亲离世前,他回到家看父亲,他看到的好像是个陌生人的尸体,萎缩了,而且变得很小,脸像一张薄薄的牛皮纸面具,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变成两个深深的黑色的小坑儿。父亲离世后,斯通纳希望母亲和他一起生活。但母亲拒接了,在一生未曾离开的地方维护着那个小小的尊严。

她把故乡写进博士论文:曾因单身怕回家 追问彩礼背后社会问题_李村_老人_农村

死亡:

他想当一名教师,他成了教师。但他知道,他永远知道,人生的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一个冷漠的人。他曾梦想过某种正直,某种绝对的纯洁。他寻找过妥协和无关紧要的攻击性消遣。他曾想象过智慧,在漫长岁月的尽头,他找到了无知。还有什么呢?他想,还有什么呢?